哀悼日的事件并未掀起多少波澜,参加哀悼的民众甚至连危险都没有察觉到就举行完了仪式,直到事件结束后现场被封锁起来,才开始流传出各种各样的猜测,不过对于不知情的人们来说,那天终究只是平静的日常中毫不起眼的一天而已。
今天的中塔学院依然风平浪静,学生们一如既往地沉浸在青春向上的氛围之中。
人行道上陆续有各种各样的人走过,有边走边看书的,有三五成群说说笑笑的,有出双入对卿卿我我的,有脚步匆匆快速经过的。
有人悠闲有人忙碌,有人欢喜有人失落,短短一条路上就能看到世间百态的缩影,他们的悲欢并不相通,唯一相同的就只是他们都从这里经过而已。
路上的人或许只是萍水相逢殊途陌路,但他们在这段路上的时光却被路边公寓窗前的人尽收眼底。
这所学校里会无聊到整个下午都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人,大概只有千谕一个。
其实他也并不是一直看着外面,中间有不少时间他是在发呆的。
在医院的时候只能看书看电视,以致于现在他仅仅是这样看着窗外也能感觉到惬意,从病房的窗口看到的景象没有这么轻松自然。
越是经历风波,就越会怀念这样安静祥和的日子。如果每天都是这样的,那么世界一定是美好的吧。
有这样的闲暇本身已经是件幸福的事了,奔忙中的人们不会明白。
什么都不做的时候就会觉得内心空洞,于是闲下来的人惊觉自己的生命在白白流逝,又匆忙找些事情做,把空闲的时间填满,。
人们之所以追求充实的生活,或许只是因为害怕随时都会悄然袭来的空虚感。
但枝头上的麻雀不会这么想,它们从一棵树上飞到另一棵树上,又落到地上蹦蹦跳跳,然后飞回树上,偶尔还会在一片天空中绕着圈飞行,直到飞累了才落回枝头。
这样自由的麻雀,是令人羡慕的,千谕曾是这么认为的。
后来他知道那只是他以为,麻雀也有它们的烦恼,只是盯着它们看的人不懂而已。
路过的行人在麻雀眼中,大概也是无所事事的吧。
“就算生命缩短了,你这份悠闲也不会改变吗。”少女淡漠的声音悄然响起。
茵菲尼缇斯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窗边,也像千谕一样静静看着外面。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至少今天依然这么平和,明天大概也是这么平和。”
“这样平和的日常,还能持续多久呢?”茵菲尼缇斯不知何故感慨起来。
“我已经向自己的过去正式告别了,接下来的每一天,都会是这么平和的日子。”
现在他想通了,自己追求的就是这样的生活,他所追求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茵菲尼缇斯依旧看着悠远的天边,没有再说话。
埋藏下的火种,一旦燃烧起来,就再也无法熄灭了。
她无声地叹息。
……
音无推开了部长办公室的门。
“啊,小音无,你来啦。”
坐在桌前热情地打招呼的,是一位穿着修身修女长裙,留着淡金色长发的少女。
“找我有什么事吗,部长?”音无面无表情地在她面前站定。
“不要这么生分嘛,来,坐下吧。”金发少女站起身凑到音无身边,把她拉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被人看到这样子有失部长的威严。”音无不情愿地把椅子向后挪了一点。
“不会有人看到的,而且我平时一直都这么平易近人啊。”对方毫不在意,笑着把座椅朝音无移动,又凑到音无旁边。
“随便你了。”劝说无用,音无只好接受。
眼前的人虽然看起来是一副热情和蔼的少女的样子,但其实拥有着和外表完全不相符的城府,做事不择手段,利益至上,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
如果被她的外表迷惑,说不定最后被她卖了也察觉不到。
音无以前接到过的蛮不讲理的命令,都是来自她这里。
“这次真是多亏了小音无,才能及时发现布道广场的阴谋。”
金发少女向音无搭起话来,音无不知道她又在盘算着什么。
“这本来应该是你该考虑的事,莉蕾尔部长。”音无以冷漠的语气说道,显然是在责怪她下了歼灭工厂内部的袭击者的命令。
“那些人你就算抓住了,也问不出什么的吧。”被音无称作莉蕾尔部长的少女仍然不以为意地笑着。
这一点倒是没错,从广场上遇到的另一个戴面具的男人的态度来看,之前那批人应该只是诱饵而已,很可能根本就不知道真正的计划。
“如果真的发生了意外,你准备要怎么负责?”音无质问道。
“不会有意外,哀悼日当天上午我就让第八原教旨在广场附近待命了,毕竟出过那种事,我也不得不慎重,如果再出了什么变故,我们的公信力就要受到质疑了。”
莉蕾尔从容的神态没有一丝动摇,接着她又补充道:“啊,小音无报告了发现之后,我就让他们撤走了,不会让他们抢走你的功劳的。”
自那次事件之后市内的戒备确实加强了不少,空间监测站也是因此建设的。
听了她的话,音无没有再质问的立场,虽然只是为了维持公信力,但莉蕾尔确实对哀悼仪式提前做了预防,即使她没有发现戴睿慈的真正目的,这次的事件也会被提前待命的第八原教旨迅速镇压。
至于莉蕾尔所说的不会让他们抢走自己的功劳,音无当然不会相信,她大概只是因为找到了替补人手就把第八原教旨调到其他地方去了,这个人一向是这么利益至上。
“如果一年前你能做到这种预防,就不会有那样的事发生了。”音无无奈地叹气。
“我曾提议过用军用空间雷达对首都境内进行严密监控,不过被那帮老家伙驳回了,大概他们认为在这片神圣的土地上没有肖小之辈敢胡作非为吧,这一点我也很无奈呢。”莉蕾尔遗憾地说道,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那次之后他们才通过了建立市内空间监测站的提案,但是军用雷达还是不能轻易调用。”
“是吗……”音无无话可说。
莉蕾尔提议启用军事雷达自然不会只是为了治安问题,她大概是想通过这样严密的监控尽早发现潜藏于暗处的异端势力并加以抹除。
但也确实如她所说,那样就不会在一年前发生大献祭的时候手足无措了。在她的管辖范围内发生了这样骇人听闻的事件,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耻辱。
“对了,我听说学院有学生在这次事件中受了伤,他好像没有在调查队任职啊。”
莉蕾尔像是想起了什么,向音无询问道。
“他只是被意外卷入的。”音无瞬间警觉起来,大概这才是她真正想问的事。
“偏偏在那个时候出现在广场中央,也未免太巧合了吧?”莉蕾尔的微笑保存不变,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确实不是巧合。”要想瞒过她是不可能的,不出意外她已经对这件事做过调查了,音无想着与其让她深入调查,不如自己说出来要好一些。
“他在一年前被卷入了那次大献祭,所以对这件事一直放不下。”
“哦哦,是这样啊。”像是得到了确认,莉蕾尔露出了了然的神情,接着她像是又猜到了什么一样,神秘地笑着贴近音无:“小音无好像很在意他啊?”
“这是我的私人问题,部长就不要过问了吧。”音无冷漠地从椅子上起身。
“唉,不要这么冷淡嘛,难道小音无害羞了吗?”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告辞了。”音无不耐烦地说道,没有再回答她的意思。
“那就这样吧,辛苦你了,小音无。”
莉蕾尔仅表现出一瞬间的失望就又回到平易近人的样子。
得到了她的许可,音无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房间。
音无走后,莉蕾尔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档案,档案的封面上印着天平与剑交叠的图案,那是第八原教旨的徽记。
“以后也请多多关照了,神代少爷~”
看着档案上的照片,她自言自语地说道。
第一卷,完。
第二卷预告:信仰之城发生动乱,踏入纷争之地,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再次浮现的往事的线索,追寻剑道之巅的迷之剑士,叛乱背后的真相,重新握住的剑,舞台上的角色渐渐到齐,命运交织的故事正式展开,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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